乡
村
志
有水有帘清梦里
文/溪草
（图片来自网络）
古丝绸道上，驼铃清越，穿过大漠，漫过古道，回响一路沧桑和愁苦，疲惫和乏燥被糅杂在西风的喟叹声里，湮没于飞尘之外。而当一个温润得如同一场清梦一样的名字映入那些行走着的思想时，料想那些心湖里泛起的一波波涟漪顿时会柔美得像月光里的醺了酒的诗句。而它，便是——水帘洞了。
水帘洞，将一方别有洞天的奇秀和幽静隐匿于钟楼山峡谷。它是一颗明珠却并未酣睡椟中，而是踩着历史的足印，在风刀霜剑的磨砺下，依旧熠熠生辉，轻弹清寂绵长的禅音，静守在古丝绸道旁，诉与时光一段起起伏伏的幽梦。
又逢水帘洞，时值夏至。响河沟里，观光车来回穿梭，像一条条急速逡巡的大鱼，沉载那些涉猎风光的目光与惊叹。曲径蜿蜒，奇峰壑立，树木葱茏，鸟语花香，翠峰若即若离，回环延伸。途经天然崖窟显圣池，有“滴珠鸣琴”之称，洞中有池滴水叮咚，冬季常有冰凌倒挂，素白矜持，凹形的身影像一个偌大的密语，隐秘含蓄。
站在水帘洞景区山脚下，发觉其旧时风貌大为改观，添了许多与之相媲美的新的旅游建筑元素，亭台楼阁，碧瓦飞夢，错落有致，各有迥异。香客很多，有些慕名前来，惊奇和欣喜写在微漾开的笑容里。有些来的次数多了，仿佛早已把这儿当做一位长者，眼里流露相识相知的崇敬和庄重。场边摊点上，香蜡，祈福工艺品，小吃，摆着姿态拍照的人们，俗世的喧嚣充斥在谷底，在这儿，有一种热闹总显得格格不入。
跨过小桥，从三岔口向右而行，开始往这片圣地的内核——拉梢寺慢慢接近。抬头一掠远处，莲花峰像一朵美莲亭亭玉立掩映在一片苍翠山色里。眼前拉梢寺摩崖大佛更像一幅自天而降的巨画，吸纳无数膜拜的目光，指引人们不自觉的靠近。向右登阶，已在拉梢寺下。
被称为“砍尽北山柴，修起大佛崖”的拉梢寺，建于北周明帝宇文毓武成元年。在拉梢寺大佛崖上部有浮雕三尊。中间一佛为释迦牟尼，两边是胁侍菩萨，手持莲花，缨络垂珠，赤脚站立，满面笑容，仿佛在为远道而来的香客祈祷。相传，人们把武山洛门镇北山周围树木都砍下来，堆积得同大佛崖前的山峰一样高，当作脚手架。然后自上而下，在悬崖绝壁上辛苦劳作，金碧辉煌的大佛崖大功告成后，便把堆积如山的树梢从上而下地拉走，由此得名：“拉梢寺”。
站在这儿，我感到自己就像一只未被教化的虫子，在仰视催生出的敬畏里，一遍遍丈量着渺小所能拥有的最大张力。仰视久了，总会被不自觉衍生出的卑微所打败，于是，继续移步，寻找一个合适的高度，也是在低头缓行的静默里，将一些浮华的心悸悄悄打碎。终于，在中层拜佛台前，择一处长椅坐定，正好与大佛相对。壁画前，游客们匆忙拍照，在大佛安定的背景下摆着各种自然或不自然的姿态和表情。这种纷扰，与佛像隐匿的心境很是悖离，可他们置若罔闻的超然，仿佛能读懂一切，却又秘而不宣。越过各种纷至沓来的人影，静静地看着这面从久远的北周时期而来的壁画，尤其那双绿玉镶嵌的大瞳孔，经过千年风霜雨雪的洗礼，它还是那样神采奕奕。似笑非笑，威而不严，看淡世间纷扰喧嚣，看淡人世无数荣辱成败，它写满洗尽铅华的宁静，它拥有富可敌国的极乐，而我，只是岁月长河里悄悄走近它的一粒尘土，从它散发的柔光里寻求一些被尘世迷惑的解药。默然的对话，似一痕晨风在心底浮动，我揣入一些答案于心怀，离了人群，默然前行。
眼前，笔尖峰上像一个水墨未濡朝上而立的睿笔，在曦光里静思。上天梯，过天书台栈道没几步，便是天书洞了。曾经几次踏在木栈上前往此地，胆战心惊，一是洞内有传说被风干的木乃伊，一是建于悬崖上的栈道上，有些木板风干朽化，让人丛生一失足便碎身于谷底的怪异念头。
因千佛洞维修的缘故，向西的路被封，便径自登高去往水帘洞。向南拾阶而上，站在横跨于徐河沟上的渡仙桥上，清风徐徐，山色空濛，俯瞰徐家沟像一条白练蜿蜒向南隐没在山林中。柱头有联"河洛珠盆东，隴山津門西"。凌空揽胜，抛却凡尘俗念，徒增几分仙风之气。攀登而上，一抬头，莲花峰状若美莲吐露芬芳，“洞天揽胜”的山门崔巍屹立于其前。传说中鲁班试斧劈开的一线天在山门背后滤出道道日光，将山门映衬得美轮美奂。向东，透过浓密林木细碎的缝隙，大佛崖仿佛近在眼前，回首间，合掌，默寄一份挚诚的心愿送于佛前，或许只有清风知晓。曲径通幽处，有亭赫然立于前，飞檐流角，红柱绿瓦，镂刻精致，清雅隽秀，为“六角亭”，上题“水帘洞道观”。节会期间，常有身着道服者在此表演武山道情，乐音悠扬在山谷间荡漾，让人恍若踏入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境。
拐过六角亭，向南缓坡而下，一路的游览像一个绵延的梦，总会被又一个出口所震撼，那大概就是水帘洞了。
水帘洞居峡谷南山，是一个拱形的自然洞穴。每当雨季，洞檐流水如注，恰似珠帘掩门，得名水帘洞。此地崖面上保存着北魏、隋、唐、元各代的佛教巨幅壁画，分散在崖面各处，题材丰富，有飞天、供养人、佛、菩萨以及表现世俗生活的牛拉大篷车等。进得山门“混圆门”，行走在高低错落迭次构建的庙宇宫观间，麻线娘娘坐化成神的民间传说不由得充溢脑海，耐人寻味。
弯曲向上的山间小径，像是撕扯纠缠着的肚肠，多少年了，还在疼痛。千年古树笤刷树和火棍树盘根错节状若飞龙，因为修建四圣宫的缘故，伤了根基，大部分根部已经干枯，近年又有一小簇自根部长出新枝，青翠欲滴，在岁月的流淌里，像是被驯化了的子民，虔诚的匍匐在莲花台下。玉皇阁藏匿在水帘里，与世隔绝一般，守候潜心静寂的日子。水帘像一滴滴眼泪不曾断线，滴滴答答敲在穴下的摸子泉上，低沉静雅。遇着有雨的日子，连延不绝的雨帘倾泻而下，在泉下溅起巨大的水花，山谷碰撞出轰然回响，激越振奋。
从新开辟的菩萨沟栈道下山，菩萨沟里，树木葱茏，鸟语花香，行走其间，像是在一个绿色的梦里徜徉。所有近距离谋面的那些风光渐渐远了，若即若离的朦胧之感却又随之而生。前方摩崖大佛还在莲台上默念人世沧桑，莲花峰在静默里散发淡淡的柔婉，亭台楼榭在明净的山色里显露矜持又厚重的温暖。身在此山，心在逐渐向下沉淀，这座杂糅着无数释义的神山，总能让心灵闪烁明镜般的光泽。
有水有帘有莲的地方，总能勾起人们无限的遐思，总会让人产生无数与灵*相关的向往。水帘洞，悠扬里吐露淡淡的忧愁，忧愁里丛生无数的释然，像一个清梦，在不老的岁月里，缭绕成一段心香的模样。
溪草，女，80后，甘肃武山人，有作品发表于省市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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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尘若木
主持
欣梓
中国·天水市诗歌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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