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凌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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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石铭淮草的故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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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女儿转了一篇关于淮草的文章,文中介绍了淮草的用途和与它相关的故事,内容丰富详实有趣味,看后很欣赏。没想到小小的淮草在如今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也还有人记得它、怀念它,乡土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消失,居然还形成了象“喷空”这样的朋友圈儿,让人很感欣慰,让我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童年关于淮草的往事。

小时候我家住在汝南城里,地在乡下。分家的关系,地,没有连片,而是分了几处。汝南城被从西北过来的汝河包围大半圈向东南而去,因而我家在城西南的几十亩土地都是低洼地,秋庄稼常常受水涝影响难有好收成,年年要为收秋担心。地势稍高的地块还种庄稼,十几亩更低洼的地干脆种了淮草。

淮草是那个年代的重要植物,说它是“最重要”的草都不过分,因为中原一带基本上它是老百姓的房上“瓦”——我们的家要靠它遮风避雨,你说重要不重要?淮草长在地里是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见过的只是成熟淮草割下后运到家中准备修房时的样子。那时它们已被扎成捆,浅棕色的草个子整齐地码垛在院子里。

我家有近二十间房屋,其中五间草房,还有三间“罗汉房子”,也就是草顶瓦接檐的房,这里说的草就是淮草。草房虽然冬暖夏凉居住舒适,但风吹雨淋日晒,草当然是会腐朽的,需要几年修缮一次,将房顶的草补充更新一下,才不至夏天下大雨的时候房子漏雨。

印象更深的是冬天,每当下了大雪,怕大雪积太厚压塌了房顶,母亲都叫家中的伙计用工具从房顶上往下扒拉雪,使用的工具有的是长竹杆和磨面用坏的旧罗圈绑在一起,有的是竹竿头上绑上一块横木板。每当这时我们小孩子都跑到院里看,帮大人们把从房上揭下来的雪用盆子接住倒进水缸里,因为大雪天路滑挑水困难。

我们也把瓦房檐上挂的一两尺长的冰条也用长棍敲下来,一盆盆端到厨房化水用,忙的不亦乐乎。母亲看不到的时候我们小姊妹们还把冰条子偷偷当冰棒吃着玩儿,这一幕充满生活情趣的景象像一幅画长久地留在我脑海里。上世纪四十年代的冬天气候是很寒冷的,每年都要下好几次一两尺厚的大雪。房檐上挂着成排长长冰凌子的景象太常见了,那种“冰棒”毕竟不好吃,我们就用糖水自己做冰棒,在一个铁盒子里面抹上油,糖水倒进去后拿到院里冻,不一会儿就可以冻成一个“冰棒”,吃到嘴里甜甜的别提心里多美了。

那个年代用淮草盖房子非常普遍,可以说90%以上的民居都是草房,尤其是农村,一个村都难得见一间瓦房,因而淮草的需求量是很大的。为什么不用别的草呢?母亲说,因为淮草很硬实、很结实,用它缮房顶比其他草耐用得多。也因为它致密坚韧,所以淮草的生长周期比一般草长得多,要两三年才能收割一回。它还耐旱耐涝,低洼地旱涝无常,淮草却是怎么都能适应,照样茁壮生长,真是天赐好物。

草房是全拿淮草做房顶的,还有一种叫罗汉房子,是草与瓦的结合——房顶用淮草铺盖上三分之二,再用小瓦在房檐处铺几层,比全草房要美观耐用一些,虽比不上全顶瓦盖的房屋,也算得上是不错的房了。

我家种的淮草除自家修房外,也拿到集市上卖,到底比种秋粮没收成合算一些。盖房用剩下的凌乱淮草也舍不得当柴烧,农家会把它编织成草帘子,当褥子铺床是很暖和的,可以帮助御寒。

那年代淮草还有一个特别的用处就是包裹小婴儿尸体。以前卫生与医疗条件都有限,没有避孕措施生育又频繁,婴儿死亡率是很高的,这样的孩子被称为“小丢孩”,能活下来的婴儿很少。这就催生了一个行当——专门替人包裹婴儿尸体的人,用的就是淮草。这样的行当我们那里的老百姓都叫“扔死毛孩子”的。因为小丢孩不能埋,这种陋俗一直延续到解放后好多年。

河南这地儿淮河以南的农村多种稻子,因而农村一般是用干稻草盖草房,比起北方的淮草房子差远了。至于麦草是根本不能用来盖房的,一般只在和泥脱土坯的时候用麦秸,麦草还用来喂牛、烧火。典种土地的佃户们,也只需把收获的小麦按约定比例送到土地主人家去,麦草是不用交的。

在中国,淮草盖房的历史是很长的,说有上千年虽没考证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直到改革开放前中国农村还都是以草房为主的村庄,北方农村大部分都用淮草。庇护我们几千年的淮草现在看来好像没有用途了,但世事轮回,谁敢说它就永远退出我们生活舞台了呢?毕竟它是大自然的恩赐,我们还是要好好爱护这种乡土草,给它一袭繁衍生长之地。因而我很赞成这些年女儿所在的组织力主保护乡土植物,不要把淮草与其他乡土植物彻底遗失了,任何生长在我们家园的植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和用处。淮草虽然只是一种卑微的野草,但它绝对不该绝种,它曾经为我们的先人遮风蔽雨送温暖,我们绝不可以忘记它们的贡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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