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凌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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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雪,我就想起小时候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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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里下雪了吗?

今天,北京、天津、河北、山东、河南,就像约好了一样,都下起了初雪。北京和天津下得最大。

故宫的雪又火出了圈儿。

朋友圈里,都是晒雪景的照片。

有文化的人说:“初雪为欢谣,再雪犹喜视。”

没文化的人说:“窝草,今年的雪比往年来得更早一点。”

最企盼下雪的,就是孩子们了。

老陈冻得龇牙咧嘴的,陪着我娃在外面玩雪。

小区里还有很多孩子,都不怕冷,开心地堆雪人打雪仗,玩得小脸红扑扑的。我还看见有个大姐,穿得贼少,涂着鲜艳的口红,冻得直哆嗦,在小区里搞直播。

我娃和朋友在玩雪

11月1日,天津就供暖了。

一下雪,显得家里格外暖和。

我们来天津后,和本地人聊天,问他们:

“天津爱下雪吗?”

“很少下雪,冬天特爱刮风,风刮得呼呼的。”他们说。

“天津爱下雨吗?”

“不爱下,春天和秋天雨水不多,冬天就是干冷,挺缺水的。”他们又说。

结果,我们8月份过来后,碰见了好几场大雨,唉呀妈呀,那雨大得就像天漏了一样。

然后,刚刚进入11月,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场大雪。

我早上起来,在电梯里碰见邻居,问她:“你不是说天津不下雪吗?。”

她说:“今年这不是你来了嘛,雪就下得大了。”

唉呀妈呀……天津人说话特别逗,我遇见的人大都不慌不忙的,也不着急挣钱,也不着急干活儿,说话就像说相声,抑扬顿挫,诙谐幽默。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受,下雪的时候,会生出两种情愫。

一种情愫是有点懒——总想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翻翻闲书,刷刷剧,如果要是能再吃顿火锅,来个烤红薯,就更棒了。

一种情愫是特别浪——哇,天都下雪了,好像谈一场恋爱啊。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人世间所有的丑陋都被雪覆盖,和心爱的人手牵手走在雪地里,脚下咯吱咯吱响着,身边的落雪簌簌而下,几只不怕冷的大鸟扑棱着翅膀从这个枝头跳到那个枝头,就这样走着不说话,感觉也灰常浪漫。

正想着,抬眼看见了身边的男人,正窝在沙发里傻呵呵地刷视频,发际线越来越高,肚子越来越圆,幻想戛然而止:

算了吧,还是睡一觉吧,睡着了梦里啥都有。

我不知道为啥,关于下雪的最深记忆,都和故乡有关。

小时候的雪,那真叫一个大,沟满河平的,小孩子跳到雪窝里,脑袋都能被盖住。

村庄,田野,土路,房顶,院子,全部都被雪埋住了。

父亲会在西屋用大树根升起火,我们在外面疯玩回来后,棉衣棉鞋湿得透透的,就围着火炉烤火,把花生、红薯扔进红彤彤的火堆里,臭袜子臭鞋子也放在火堆旁。

然后,花生和红薯的香气,与臭袜子臭鞋子的臭气,彼此氤氲,相得益彰,臭香臭香的。

烤完火,喝完妈妈做的粉条菜汤,就赶紧钻进厚厚的棉花被子里,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公鸡打鸣,推开门,看见院子里的雪,已经被早起的父亲扫后铲到大树底下,屋檐下一溜儿的冰凌,锋利细长,透明清澈,煞是好看。

穷孩子都嘴馋,就去摘冰凌,也不管脏不脏,像吃冰棍一样吮着,把手都冻坏了,也舍不得丢。

然后,约着一帮小伙伴儿,又开始打雪仗,堆雪人儿。

直到再次把棉袄棉鞋弄湿透,被母亲拉回家,骂一顿,或揍一顿。

写到这儿,我都忍不住问自己:

按理说这些年,我也见了不少地方的雪,为啥一看见下雪,想到的还是故乡?

感觉别的地方的雪,都没法让我心动。

我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小时候虽然穷,心灵的地图也狭小,但心思是真的专注且单纯。

玩的时候是真的用心在玩,而感受的时候也是全身地在体验,不管做什么心流都是专注且集中的。

不像现在,玩的时候还想着:“哎呀,我的工作还没做完,孩子的功课还没复习。”

做事儿的时候,也瞻前顾后,前思后想:“哎呀,这么干会不会伤害到谁?别人怎么看我?”

心思斑驳且游离。

今天,我坐在窗台前,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读着泰戈尔的诗集。

有首诗这样写道:

孩子,你真是快活呀。一早晨坐在泥土里,耍着折下来的小树枝儿。

我微笑着看你在那里耍弄那根折下来的小树枝儿。

我正忙着算账,一小时一小时在那里叠加数字。

也许你在看我,心想“这种好没趣的游戏,竟把你一早晨的好时间浪费掉了!”

孩子,我忘了聚精会神玩耍树枝与泥饼的方法了。

我寻求贵重的玩具,收集金块和银块。

你呢,无论找到什么便去做你的快乐的游戏。我呢,却把我的时间和力气浪费在那些我永远不能得到的东西上。

我在我脆薄的独木船里挣扎着,要航过欲望之海,竟忘了我也是在那里做游戏了。

是的呢,长大后,就活在各种算法里,就算你想摆脱,社会规则也在算你,房贷车贷、收入开支、绩效排名。

躲都躲不开。

贫困而粗粝的少年,之所以保留在记忆深处,美化成各种怀念,是因为心思简单。

所以,今天,我看着外面的大雪,对儿子说:“好好玩儿,可劲儿玩。”

少年时光短暂,要分秒必争去感受,去体验,去珍惜。

它藏着一个人漫长人生的轨迹和秘密。

对了,泰戈尔那本诗集叫《像个孩子》。

今天,闲扯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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